「還生氣嗎？」方嵐輕輕揉捏吳察爾的肩頭，見他眉頭深鎖、不發一語，忍不住環抱了吳察爾的肩膀，嬌柔道：「別氣了，你也知道你爸就是這個脾氣，不要再跟他嘔氣了。」
吳察爾低聲一嘆，索性拉了方嵐往身旁一坐：「不提我爸了，你現在打算怎麼辦？」
「我？這些天我投了些履歷，已經有兩家公司要找我面試…」
「還面試什麼！」吳察爾忍不住打斷，「你的位置我們還幫你保留著，二媽也要我盡快找你回去，你就別找工作了。」
方嵐看了一眼吳察爾，悄然移開了他的懷抱，小聲道：「可是…我並不想回去。」
「為什麼？」吳察爾揚起了雙眉。
「你們對我好我知道，在鼎慶企業做了這些年，我也很捨不得離開…」方嵐深深望著吳察爾，語氣堅定道：「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再面對伯父了，無論我怎麼做，伯父都不會滿意…」
吳察爾急忙道：「你何必管我爸怎麼想，你的上司是二媽，你只要對她負責就可以了。」
「可是你爸已經開除我了呀！他如果又看到我在公司出現，他會多生氣！」
吳察爾好言道：「你就放心吧！當初幸好是你自己主動離職的，只要你回來，二媽多的是名目可以讓你繼續工作。」
「察爾，你聽我說，我是怕面對伯父沒錯，但是我更不想被他看不起。我家境是沒你好，但我也有尊嚴，一次兩次我還可以忍受，可是長此下去，一個人的自尊總是會被磨滅的。」
方嵐又道：「我不是沒有能力的人，更不想讓公司的人以為我有靠山，我想換個新環境重新開始，不論成功與否，至少都是靠我的實力不是嗎？」
吳察爾道：「難道你爬到這個位置不是靠自己的實力嗎？我們根本沒幫你什麼。」
「可是其他人不會這麼想啊！大家只看到你們對我有多好，根本沒看到我付出的努力，大家只會在背後議論我，說我有多幸運可以跟你在一起，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一路爬上去……」
「我聽了這些話有多傷心，你知道嗎？」方嵐難過道。
吳察爾不悅道：「到底誰在背後議論你，你告訴我！」
「察爾，你還不懂嗎？我們的身分不同啊！你爸反對我們這些年了，你還看不清嗎？我在伯父眼中的形象已經改變不了了，我更不想連同事也是這樣看我，只要我換了新工作，至少可以證明自己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會做的花瓶！」
吳察爾望著方嵐堅定的神色，一時無言反駁，他心疼地摸著方嵐的臉頰，「對不起，我知道你承受很多壓力…」
方嵐搖頭笑道：「你別這麼說，有你在我身邊，我一點都不覺得累。」
吳察爾嘆道：「既然你已經決定了，就照你說的做吧！那我幫你引薦，至少你不要這麼辛苦的面試、等通知…」
「不要，我不想這樣做。」
「好吧！」吳察爾心疼的摟緊了方嵐。
? ? ?
「你快回公司吧！我自己進去面試就行了。」方嵐催促道。
吳察爾道：「真的不用我陪你？」
「不用了，我又不是小孩子，就這樣了。」方嵐一隻腳已踏上石階，她朝吳察爾揮揮手，隨即快步地走進旋轉門內。
吳察爾目送著方嵐的背影，想她與自己在一起的這些年，物質方面他從不吝於付出，可方嵐所受的委屈，自己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。這些年來，他與吳慶樹為了方嵐爭執不下數次，但礙於是自己的家人，始終都沒能為方嵐爭取到什麼，如今方嵐又因自己而無故遭到吳慶樹開除，雖然方嵐從不逼著自己要有所取捨，但吳察爾也明白方嵐心中的疲累，若換了旁人，老早就棄械投降、捨他而去了。
吳察爾想了想，隨即撥了通電話。
「你好，林總經理，我是鼎慶企業的吳察爾。」
『是吳副總啊！好久不見，怎麼有空找我呢？』那端正呵呵笑著。
「是這樣的，我聽說貴公司正在徵才，不知找到合適的人選沒有？」
『這個啊…這是人資處理的範圍，我還沒有得到消息。吳副總問這件事…』
「我是有點事想請你幫忙。」吳察爾道。
『吳副總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吧！』
「我想推薦一位優秀的人才，他不僅符合貴公司徵才的條件，同時也有不少工作經驗，我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為貴公司達成目標。」
『哦！既然是吳副總親自推薦的人才，我相信一定有他可取之處吧！但不知是哪位呢？』
吳察爾道：「她叫方嵐，今天正好要到貴公司面試。」
電話那端靜默了些許，又道：『方嵐…小姐是吧！既然她這麼優秀，貴公司怎麼捨得割愛呢？』
吳察爾輕嘆一聲：「鼎慶企業痛失這個人才是我們的損失，但良禽擇木而棲，今天她有這個機會能到貴公司面試，作為她上司的我，有責任替她引薦，希望林總經理能撥空會面。」
『吳副總開口了，我一定會好好處理，你放心吧！』
吳察爾忙道：「還有一事要請您幫忙，希望您別讓方小姐知道我曾跟你通話過，雖然我主動請您幫這個忙，但我知道貴公司徵求人選有一定的標準，若方小姐不符合貴公司的要求，您可依公辦理，我絕無異議。」
『沒問題，這件事我會照看的。』
吳察爾嘴角泛著笑意，雖然方嵐不樂意他出手相幫，但只是跟對方打個招呼，方嵐還不至於會知道這件事，他朝公司大門又望了幾眼，心滿意足地轉身離去。
吳察爾輕哼著歌曲走近自己的奔馳，正為自己替方嵐解決了找工作的事感到開心，突然，他停下開車門的動作，忍不住嗅了一嗅，這香味極為芬芳，卻不似時下時髦女子所沾染的粗香俗味，心中隱隱有似曾相識之感，彷彿在什麼地方聞過這種馨香。
身後傳來噠噠的腳步聲，吳察爾追尋香味轉頭瞥過，一名女子正從他身後走過，他瞧著那女人的背影穠纖合度，一條及膝的粉色裙擺隨著步伐飄逸，猶如清風流洩、柔雲四散，他看著那女子似乎便要走入雲端。
吳察爾怔眼望著熟悉景象，急忙連眨了幾眼，待又仔細看過，卻見那女人行走怪異，步步謹慎，每步走來似乎甚感費力，有如踏入黏地難以拔根。吳察爾笑了笑，忍不住輕嘲自己一番，轉身開了車門不再觀看。
「啊！」那女人驚呼一聲，吳察爾聽得聲響，急忙往後一看，那女人竟坐在地上。
「好痛…」那女人頻頻揉腳。
吳察爾關上車門飛奔前去，「小姐，你沒事吧？」
那女人秀眉緊皺，淚水已淌在眼眶中，靈透大眼正望著吳察爾。
「葉婉心？」
「是你！」葉婉心詫道。
「怎麼樣？還站得起來嗎？」吳察爾蹲了身子，扶緊了葉婉心的雙臂，倆人嘗試站起。
葉婉心輕輕站起，腳一碰地卻疼痛萬分，又坐回地上，神色痛楚道：「不行，我站不住，腳好痛…」
「我看可能扭到了，你的腳踝都腫起來了。」吳察爾急忙察看她的腳傷，忍不住斥責道：「你不會穿高跟鞋啊？」
「我穿不習慣…」葉婉心低下了頭。
「那你可以穿別雙啊！」
葉婉心聲如細蚊：「這已經是我找到最矮的鞋子了。」
吳察爾瞪大了眼，心道這葉婉心果然是世紀初的古人，他嘆了一口氣，將葉婉心兩腳的鞋子都給脫了。
「你做什麼啊！」葉婉心急忙遮住雙腳，雙頰羞紅，開口罵道：「快把鞋子還我！你這無賴！」
吳察爾白了一眼葉婉心，心道自己真是活該沒事惹一身騷，不高興地將鞋子遞還給她，「拿著，不要再穿了，你的腳都腫得跟豬腳一樣了。」吳察爾話一說畢，便想將葉婉心一把抱起。
「你想幹嘛啊！」葉婉心急忙推開吳察爾。
吳察爾忍著想罵人的衝動，不悅道：「大小姐，你的腳腫成這樣還能走路嗎？當然是抱你去看醫生了，要不然你要怎麼去！」
「不用…不用麻煩了，你幫我叫部車，我自己去看醫生就行了…」葉婉心兩頰通紅。
「還等什麼車啊！我的車子就在前面，你把鞋子帶著。」吳察爾斥道。
吳察爾舉手將葉婉心抱起，卻道葉婉心身如棉絮一般，毫不吃力，她身上的芳馨又隱隱流瀉而出，吳察爾仔細一聞，果然那香味便是從葉婉心身上散出，忍不住一閃而過這香味確有熟悉之想。
吳察爾輕輕將葉婉心放置前座，開了車揚長而去。
吳察爾在診療室外候著，本來想趕回工作崗位，但怎麼說葉婉心也幫過他，碰上這事也不好撒手不管，只好狂用電話遙控自己的下屬處理公司的事務。
診療室傳來輕微的呻吟，吳察爾低頭笑了笑，這葉婉心對他總沒來由地胡罵，現在聽她這般痛苦的呻吟，心中有些幸災樂禍。
診療室的門驀地開了，吳察爾急忙迎向前去，攙扶著葉婉心走了出來，他扶著葉婉心在椅子上坐好，便將一雙拖鞋放在葉婉心面前。
「這是幹嘛？」葉婉心瞧著那雙拖鞋。
「你的腳剛包紮好，不能再穿高跟鞋了，這幾天就先穿拖鞋吧！」
「謝謝你…」葉婉心低聲道。
「估價單給我，我去繳費。」
葉婉心忙道：「不用了啦！我自己付就好。」
吳察爾沒好氣道：「你可以走路的話，我就讓你自己去繳！」
葉婉心鼻音細哼了一聲，不情願地將單子交給吳察爾，「那麻煩你了，過幾天我再將費用還給你。」
吳察爾拿了單子，心道這葉婉心怎麼這麼不可愛，感覺自己就像雞婆一樣，好心幫人還要看她臉色，冷冷道：「沒事別亂跑，我去去就回。」
葉婉心見吳察爾走遠，咕噥道：「我的腳都這樣了，還怎麼亂跑啊！」
醫院內來來往往的人群，葉婉心獨自坐著有些無聊，她見吳察爾排著人群等候，顯然還要多耽擱一些時間。她仔細瞧著吳察爾，心道他跟那蒙古人真是越看越像，心中那股烈性不由得又湧了上來，雖然明知吳察爾跟那蒙古人毫無關係，但心裡也不想受他恩惠。
「好了，我們走吧！要送你回家還是…」吳察爾終於輕鬆不已。
「不用了，你先走吧！」
吳察爾頗感不耐，這葉婉心怎麼老要找他麻煩，他把這煩人精一舉送回家不就什麼事都沒了，現在她又耍什麼性子，在這賴著不肯走，「你又怎麼了，幹嘛待在這不走？」
葉婉心聽出吳察爾不耐煩的語氣，連忙道：「我已經請人來載我了，不好意思再麻煩你。」
「哦！人快到了嗎？」
葉婉心連連點頭，吳察爾鬆了一口氣，笑道：「好吧！那你慢慢等，我先走了。」吳察爾開心地比了個再見，轉頭便要離去。
「噯！你…」葉婉心急忙喚住他。
「又怎麼啦？」
葉婉心小聲道：「今天真的很謝謝你，佔用了你的時間，帶我來醫院，謝謝…」
吳察爾一聽，倒有些意外，「不用謝了，幫你也是應該。」
「婉心…」急切地一聲叫喚從大廳內散開。
吳察爾轉頭一看，來人卻是申言命，感到更是驚訝，「這不是歷史很好的那個醫生嗎？就是他要來載你回家？」吳察爾忍不住問道。
葉婉心點點頭，申言命已經奔到他二人面前，忙道：「婉心，你的腳好一點沒有？」
吳察爾忍不住接話：「放心吧！只是扭傷而已，不用這麼緊張。」
「怎麼會扭傷腳了？是不是穿不慣高跟鞋？還是路面不平坦，讓你摔著了？我等了你這麼久，見你還沒來，真怕你出了什麼事。」申言命急忙蹲低，查看葉婉心的腳傷。
吳察爾氣悶不已，這醫生也太目中無人了吧！他這麼大一個人，申言命竟然連看也不看他一眼，怎麼說也是他帶葉婉心來醫院的，竟連各招呼也不打。
吳察爾瞧申言命擔憂的神情，忍不住低聲哼了哼。
葉婉心望了一眼吳察爾，連忙對申言命道：「我沒事了，是這位吳先生帶我來醫院的。」
申言命似乎這才發現身旁有人，急忙站起身，「謝謝你了，不好意思，還勞煩你帶婉心來醫院，謝謝。」
吳察爾冷眼瞧著他二人，「不用謝，既然你來了，那我先走了。」
申言命飛快地道了聲再見，隨即又蹲下了身子，瞧著葉婉心的腳傷。
吳察爾走到了大門，忍不住又回頭看著他二人的情況，見葉婉心巧目盼兮、嘴窩含笑望著申言命，與看著自己的神情絕然不同，彷彿葉婉心視他如鄙。
申言命一把抱起葉婉心，她竟也毫無推卻，吳察爾不屑再看，轉身離去。
4287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