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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憂按著復生的傷口,那傷處早已滲不出血,彷彿她胸口也有一處傷痕,痛得令人無法呼吸。

左右二令和命運已經失去意識,不知是死是活,而況天佑的情況也沒好轉,他從復生自殘後就再沒醒過。

大地此刻也了無聲息,沉靜地、空虛地、晦暗地,只有毛憂還清醒著。

毛憂輕輕將頭枕在復生的胸膛,只有稀疏的雨滴敲打著地面,一聲兩聲,卻再也沒有律動的心跳聲伴隨。

大地並未因為崑崙的毀滅而恢復生機,所有生物都命在旦夕。

「復生,你死了,連世界都跟著你走了,唯獨我沒事…不論我到哪,都只能孤單一人…」毛憂的淚水浸濕了復生的胸膛,任何言語都已無法表達她內心的傷痛。

「這就是你要的嗎?犧牲了自己,還是不能換回人世間的平靜…你起來看看,這世界因為你也即將走到終點,這就是你要的嗎?」

毛憂捶打著復生,此刻的她沒有人可以陪伴,沒有人可以安慰,她忍不住大聲哀吼,發洩似的狂哭。



毛憂不知哭了多久,哭的累了,臥在復生身軀上回想著往日種種。想著她與復生相識、相戀,種種的一切彷彿還清晰的在眼前。

毛憂不自覺把玩著頸上那條項鍊,喃喃道:「我多珍惜這條鍊子,你絕不知道當你送給我時,我心裡有多歡喜…當你替我掛上項鍊的那一刻,我就知道了自己的心。」

毛憂嘴角淺淺笑了起來,彷彿復生正在身邊聽她傾訴。

「當你解除我臉上的老化咒,我胸口滿滿傳來的都是你的愛,我虛偽的老化面具一剝落,我就知道我再也無法掙脫你。」

「那次你命喪德古拉之手,我心痛的快要死去,我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接受你,白白浪費了幾年會開心甜蜜的日子…」

毛憂的淚水狂擁而出:「現在你又在我面前死去,但是這次,卻再也沒人可以幫我…」

毛憂抬頭看著復生,一隻手顫抖的撫觸著復生胸口的傷,泣道:「你明明知道留下我一個人,我會很孤單,你跟我相守的約定,為什麼你不遵守?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?」

「我就在你眼前,你還這麼固執地結束自己的生命,這麼狠心地拋下我…你說的話都是假的,我再也不相信你了,再也不!」毛憂傷痛欲絕。

毛憂輕輕地吻著復生胸口的傷處,每吻一次,淚水就滴落在復生的傷口:「這樣吻著你,你的傷口不會再痛了吧…」

毛憂閉起了雙眼,安祥的枕在復生心頭,不知過了多久時間,她不再哭泣,只是握緊了復生的手,心道只待再纏綿一陣,她便要隨著復生而去。



復生重重地咳了一聲!

毛憂驚訝的坐起,見復生呼吸逐漸恢復,淚水狂出,「復生…復生!」

復生眉頭緊皺,又連咳了幾聲。

「復生,你可以的,為了我,快點睜開眼睛看看啊!」毛憂喜極而泣,不停地搓著復生的手。

復生感應似的回握著毛憂的手,毛憂更加欣喜,眼淚也湧得更多,「慢慢來,別心急,我在這陪著你…」

復生咳嗽更頻,終將胸口的淤血咳出,嘔了一地。

左右二令和命運此刻也傳來細微的呻吟聲,況天佑的手動了幾下,三人逐漸恢復意識中。

復生低喚:「小憂…」

毛憂大哭一聲,心情激動不已,忙道:「我在這!我在這…」

大地逐漸恢復了生機,地面狂震了一會終至平靜,枯萎的樹木襯出了新芽,雨水綿綿下著,濕了乾枯的土地,川道逐漸匯聚了雨水,大地又出現了稀落的人聲。

陽光重新探出了頭,和煦而又溫暖,太陽雨下了一陣,停歇之後迎面而來的是陣陣芳香的氣息。
空氣溫馨而又舒適,彷彿帶給大地生物一種自然原始的生命力。

毛憂看著欣喜,她摸摸復生的臉龐,喜泣道:「復生…你快起來看看,大地又重回生機了,你成功了,起來看看吧…」

復生勉強睜開雙眼,嘴角透出一絲笑意,虛弱道:「真的嗎…浩劫解除了嗎…」

毛憂擦了擦淚水,趕忙點點頭,充滿笑意的望著復生。她趴在復生身上,開心的難以克制,又是哭聲又是笑語,復生摸了摸毛憂的髮絲,滿足而平靜。



眾人終於可以一同坐在酒吧內,興奮又開心的談論著。

「那日我真以為自己便要死了,從來沒感受過這種痛楚。」況天佑忍不住搖頭一嘆。

馬小玲也回想道:「是啊!那時感覺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刺穿了一樣,連叫喊的時間都沒,一瞬間就暈死過去,等我清醒了之後,發現有求和天涯也逐漸清醒,才知道不是只我有才如此。」

復生嘆道:「這真是置之死地而後生,命運之神要拯救大地的方法竟是如此決絕,祂將元神結合在天書上,就是要世人感受若無命運之神的存在,那麼宇宙一切也將不存在。人們因一己之私,毫無節制地汙染地球,這會是多大的孽報,只盼這次浩劫過後,人們可以因此善待自己的土地。」

啟明也道:「只能說冥冥自有天意,若非毛憂是鬼,命運之神的法子與她己身無害,毛憂也沒法用她深愛你的感情喚醒你。」

「我想命運之神早算到這一節了。」馬小虎笑道。

毛憂深情地看著復生,微笑不已,復生緊緊握著毛憂的手,內心一般喜悅。

「這酒不行,完全沒有我的真傳。」啟明啜了一口重逢時刻,他在酒吧怎麼說也待了好幾年,難免自負自己調酒的技術,現在酒吧重新執業,可忍不住挑剔起新任調酒師的技術。

大夥笑了出來,馬小虎笑道:「重逢時刻還是sky調的好喝,你了不起只有七成功夫!」

馬小玲臉色霎時黯淡下來,啟明推推馬小虎,馬小虎看著眾人一臉落寞,忍不住嘆息。

大家都想念sky。

復生哀傷道:「天涯始終不肯出房門,把自己關在房裡,她和sky感情這麼深,我真擔心她。」

況天佑嘆道:「這是必經的過程,總要時間才可以淡忘。」

「我去安慰一下天涯吧!她關在房間胡思亂想的,我很擔心她會想不開,這時候一定要有人常常陪著她,看著她才行。」毛憂道。

馬小玲道:「也好,麻煩你了,毛憂。」毛憂點點頭,往樓上去了。



復生看著毛憂的背影,心中一股痛楚冉冉而起。啟明和馬小虎對看一眼,不知復生何時才會告訴毛憂這個事實。

復生放下酒杯,輕聲說道:「師父、大哥,現在事情結束了,也是我跟隨左右二令離開的時候…」
況天佑等一臉驚訝。

何有求詫道:「復生,你要離開?你要去哪裡?」

「師父,我回歸命運之身後,就不能再待在這了,我還有其他的事要處理,這是我的職責。」

馬小玲急道:「那毛憂怎麼辦?你們好不容易才在一塊,現在浩劫也解除了,你難道不能留下來嗎?」復生不發一語,神色淒苦。

啟明回答:「雖然諾亞已經毀滅,但是其他星體的危機仍未解除,他必須要讓宇宙間恢復平靜才行。」

況天佑道:「那你要多久才回來?」

復生道:「我不知道,就算我完成使命了,也要看命運之神是不是能讓我回來和你們團聚。」

眾人沉默了。

馬小玲傷心道:「sky離開了,天涯如此傷心,現在連你也要走,我真不敢想毛憂會有多難過…」

「我會跟毛憂好好說的。」

馬小虎嘆氣道:「天下無不散的筵席,大家也別難過了。」

況天佑拍拍復生的手道:「復生,放心的去做你的事情吧!我們在這會等你回來,不論多久,這裡都歡迎你們。」

何有求失落道:「看來在我有生之年,都不能再看到我徒兒了…」

復生眼眶含淚,握緊了何有求的手道:「師父,你一天是我師父,永遠都是我的師父!你教導我這麼多事,對我這麼好,我心中早當你是我父親…」

何有求擦擦淚水,笑道:「傻徒兒,為師我再活也沒幾年了,你別擔心師父,這裡還有天佑他們,我不會寂寞的。」

復生留下幾滴清淚,點點頭道:「師父,我不在,你要好好保重身體。」何有求拍拍復生的頭,微笑的答應。



啟明偷偷擦拭一顆淚珠,抱怨道:「真是的,搞什麼這麼哀傷,我從來都沒哭過,人類的感情真是難以理解…」馬小虎大笑不已。

況天佑也笑道:「啟明,酒吧要復工了,調酒師一職會空著等你。」

啟明大笑起來:「我向命運之神請辭的那天,我會來應徵的,老闆,你說的話可別反悔啊!」

馬小虎說道:「在我們走之前,天涯的地書必須要還給我們。」

馬小玲緊張道:「哥,你取走了地書,天涯怎麼辦?天涯的元神在裡面啊!」

「小玲,你放心,天涯會完整無缺的。地書本來就是命運之物,只是被盤古佔據太久,天、地、人三書,始終由三位命運掌管,命運之神已經安排三位命運前來堅守大地,這三部書必須要交給他們。」啟明道。

何有求喃喃道:「又是命運啊…」

馬小虎笑道:「有求,你的恐懼還在啊?」

「我哪還有什麼恐懼?這次復生的事也讓我明白了,我們也是命運,你們也就是我,只有想不透的人才會傷害自己…」

馬小虎欣喜的點頭,不想何有求又補了一句:「不過,這次堅守的命運精神狀況還可以吧!不會再發瘋了想滅世了吧!」

馬小虎愣了一下,隨即哈哈大笑起來,眾人也笑不可抑。

? ? ?

復生來到天涯的房內,天涯視若無睹的坐在陽台邊的木椅,遠望著外邊的風景。
復生嘆了口氣,輕聲來到天涯身邊:「天涯,不要傷心了好嗎?」

天涯充耳不聞毫無反應,復生拉了把椅子坐在天涯旁邊,「天涯,復生叔叔今日就要離開了,以後你要好好聽大哥嫂子的話。」

天涯緩緩轉頭看著復生:「連你也要離開…乾媽怎麼辦?你們都走了,sky也走了…」

復生道:「她明瞭的,反倒是你,不要再傷痛下去,sky知道了也會傷心的。」

天涯又轉頭看著屋外,喃喃道:「我不傷心,他沒有死,我知道他沒有死。他說過,總有一天他會來找我,就像我為了他回來一樣…」

天涯喃喃自語,彷彿跟自己對話,復生看著天涯失常的行為,心疼不已。

復生又道:「天涯,我要離開了,你心中的地書也要歸還給命運,你放心,不會對你有任何傷害的。」

天涯沒有答應,似乎她的世界只剩她一人,連復生的話都放在九霄雲外。

復生嘆了嘆,一隻手施法連結天涯胸口,正逐漸將地書吸引出來。天涯神色漠然,連地書離開自身的痛楚都沒知覺,復生邊施法邊難過,心道:「天涯的心根本已經死了,連這種痛苦竟然都毫無反應,以前的她總會疼的哇哇叫…」

復生將書取了出來,說了一些慰問的話,無奈,天涯仍是不理不睬。復生嘆息不已,轉身輕輕的離開房間。



離別的時刻,地藏代理-流星領著眾神與一干死神,神情肅穆地向馬小虎微微一躬,對馬小虎即將離去皆是難過。

馬小虎望著眾人,離別在即也是依依不捨,「流星。」

流星往前一站,「是,地藏王。」

馬小虎拍拍流星的肩頭,叮囑道:「流星,往後地府要請你多費神了,你代理了這麼久,大家對於你的能力早是心服口服,從今爾後,你接下地藏王一位,再帶領著大夥吧!」

流星不捨道:「地藏王,流星何德何能擔負這地藏一位,地府不能一日無您啊…」

「我相信你,這麼多年來,你跟在我身邊學了不少,你也要對自己多點信心,黑影…」

黑影恭敬道:「黑影在,地藏王有何吩咐?」

馬小虎道:「黑影,你跟隨我的日子最久,也最明白地府的運作,往後我不在了,地藏身邊還需要提點的地方,你就多多幫手。」

「黑影謹遵法旨。」

馬小虎心中仍放不下地府的一切,對著眾人耳提面命,馬小玲一旁聽了,自是感到不捨:「哥,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嗎?」

馬小虎微笑道:「總有相聚的日子。」



復生望著馬小虎向眾人道別,離去的一刻還是來了,他轉身對毛憂道:「小憂,對不起,我曾答應過會永遠陪著你,沒想到…」

復生哽咽得無法再說,毛憂連連搖頭,雙目已是淚水,「不用掛念我,我明白的,你有你的職責,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…」

復生忍不住抱緊了毛憂,流淚道:「小憂,你魂魄已經凝聚,不用再當鬼了,跟著流星好好投胎去吧…」毛憂哭著點頭,兩人緊緊相擁,不想分開。

「流星,小憂就交給你了。」復生吸了吸淚,將毛憂的手交託給流星。

「復生,別忘了你答應我的話…」毛憂哭道。

「我不會忘的,當你轉世為人的時候,就是我們相聚的時候…」

毛憂哭的更兇,復生將毛憂脖子的項鍊取下,用墜飾在毛憂胸膛輕輕烙了個印,哽咽道:「這個烙印是我對你起下的誓,他日我們相認,我會重新將鍊子掛在你頸上。」

馬小玲往前一踏,激動地抱緊毛憂,哭道:「毛憂,你千萬不可以忘了我,一定要記得回來找我們,不論多久,我們都會在這裡等你…」

毛憂流淚道:「小玲,我不會忘的,你是我唯一的姐妹,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回來跟你們相聚…」

況天佑也道:「毛憂,這個機會得來不易,至於我們,你不用擔心掛念,我們會彼此照應的。」

「是啊!安心去吧!來生我們還是一家人。」何有求拭了拭眼角的淚水。

「毛憂,走吧!別誤了時辰。」流星催促道。

毛憂更為不捨,她仔細看著眾人的臉,似乎想把每人的模樣刻劃在心上,好一會才道:「我走了,你們要保重。」

毛憂轉身跟隨流星,復生淚水更多,百般不捨地望著毛憂的背影逐漸消失。

復生忍著心酸,轉頭對眾人道:「大哥、師父,我跟左右二令離開的時侯到了,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。」

「復生…」況天佑紅了眼眶,復生抱了抱況天佑,眾人彼此相擁,不捨的淚水也不斷。

「地藏王、啟明,你們也要好好照顧自己。」何有求握緊了他二人的手。

啟明微笑道:「可以認識你們,是我畢生最好的回憶,今天的離別也是為了往後的相聚,大家就別難過了。」

「我們該離開了,大家保重。」馬小虎道。

復生帶領著左右二令轉身離去,臨別仍不捨地回頭一望。

馬小玲不斷地朝他們揮手道別,況天佑看著遠去的復生、馬小虎跟啟明,心中萬般不捨,何有求也不住的流淚,復生三人終於消失在他們眼前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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