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察烈滿懷愧疚地奔向咖啡廳,一進門,就見到寧玉喜遠遠地朝他揮手,燦笑如花。
「你真的好過份,這幾天都不見你,你到底忙什麼啊?」寧玉喜嘟著嘴,不悅道。
葉婉心幫腔道:「寧寧,男人忙著事業難免的,你別這麼小家子氣。」
寧玉喜瞄了一眼吳察烈,佯怒道:「沒關係,反正我有好姐妹陪著,你去忙吧!不用理我。」
吳察烈笑了笑,好言道:「別生氣了,我這不是趕來了嗎?實在是家裡出了點事,我這幾天才沒法找你。」
寧玉喜哼了一聲,才道:「到底出了什麼事?」
吳察烈瞧了葉婉心一眼,欲言又止地,葉婉心心知肚明,隨即笑道:「既然察烈已經來了,那我就不妨礙你們了,我先走了。」
葉婉心想起身,寧玉喜見著吳察烈的神情,抓著葉婉心的手,挽留道:「走什麼走,你就跟我姐妹一樣,有什麼你不能聽的。」
「我跟婉心無話不談,跟我說也等於跟她說,如果你不方便在她面前說,那就不用說了。」
寧玉喜神情不滿,倔傲地扭過頭去,看也不看吳察烈。
吳察烈笑了笑,嘆道:「我沒有見外,只是不太好意思說而已,我沒有趕婉心的意思。」
「那到底出了什麼事?」
吳察烈看看她二人,才道:「因為大哥住院了,所以我這些日子才比較忙,又是公司又是醫院兩頭跑。」
葉婉心一怔,正想開口,寧玉喜已道:「大哥出了什麼事?」
「聽說是…方嵐跟他提分手了…」吳察烈嘆了一聲。
葉婉心兩人面面相覷,心中一般訝異,寧玉喜忙道:「分手?那大哥又怎會住院啊?難道他…他該不會自殺…」
葉婉心推推寧玉喜,斥責道:「寧寧!你胡說什麼啊?」
吳察烈凝重道:「大哥沒有做傻事,只不過也差不多了,他每天喝得爛醉如泥,公司也不去,飯也不好好吃,整天就只知道喝酒。」
「所以…大哥酒精中毒住院啊?」寧玉喜又胡亂推想。
吳察烈啞然失笑,便道:「不是這樣的,是…是我打傷他的。」
吳察烈將那天的情況說了一遍,寧玉喜二人聽得是目瞪口呆,連連驚呼。
葉婉心聽完後,不由得感慨道:「方嵐一定感到很絕望,才會提分手,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了,這段感情談得不容易,方嵐心中一定也很苦…」
葉婉心不由得憐惜方嵐跟吳察爾,她雖然一直很排斥吳察爾,但聽到他對方嵐這麼執著,對感情這麼專一,也不得不認同吳察爾的確是個專情的男人,何況自己每次出事,吳察爾總是不計前嫌地幫她,她實在沒有理由再對吳察爾有任何偏見。
葉婉心一想,擔心道:「那你大哥的傷勢還好吧?」
吳察烈搖搖頭:「身上的傷算得什麼,心中的傷口才嚴重呢!」
寧玉喜一頓,大聲道:「那還等什麼呢?現在當然是去醫院探病了,走吧!」
葉婉心一聽,連忙道:「你們先去吧!」
寧玉喜以為葉婉心仍對吳察爾不諒解,勸道:「婉心,雖然你跟吳察爾有些嫌隙,不過看在病人的份上,就去看一下吧!」
葉婉心斥道:「我又不是這個意思,我當然會去探望了,不過我有點事要處理,處理完我就會過去,你們先去醫院吧!」
寧玉喜見她堅持,只好道:「好吧!那我跟察烈先去了,你一定要來喔!」
葉婉心點點頭,目送著她二人離去,待他們走遠,才從袋裡掏出手機。
葉婉心坐在原處等了許久,才見那人姍姍來到。
她二人彼此對望著,好一會,葉婉心才道:「我已經聽說你們的事了…」
方嵐睜大了眼,「你聽誰說的?」
葉婉心沒有回答,只道:「你為什麼要這麼堅持?你明知道吳察爾深愛著你,為了你跟他父親三番兩次起衝突,你為什麼還要離開他呢?」
方嵐低下了頭,神色哀怨地呆著,她又何嘗願意離開吳察爾,但想到吳察爾為了他二人的將來,正賣命地演這場戲,無論如何她也得忍下去。
「你知不知道吳察爾住院了?」
方嵐一愣,抬頭急忙道:「住院?怎麼會呢?發生什麼事了?」
葉婉心將吳察烈所說又重新講了一遍,才道:「他為了你,每天過得渾渾噩噩,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他對你的真心,方嵐,跟我去醫院吧!去看看他,這麼逃避不是辦法。」
方嵐心急得落下淚來,「我…我不能去…」
葉婉心怪道:「為什麼不能?就算分手了,去看看他也是一種禮數,不會有人罵你的。」
方嵐一咬牙,狠心道:「總之…我就是不能去。」
方嵐抽泣不停,葉婉心見她顯然十分關心吳察爾,無法理解她到底有什麼苦衷,連去醫院探望都不行,「方嵐,你到底有什麼事不能說的,你明明擔心吳察爾,擔心的都哭了,你到底在怕什麼?」
方嵐卻只搖搖頭,一句話也不解釋,獨個哭泣。
葉婉心嘆道:「方嵐,你就去吧!就算不說話也好,只要吳察爾能看到你一眼,我相信他也會開心的。」
「婉心,我現在真的不能見他,對不起…」
葉婉心無奈道:「你跟我對不起有什麼用呢?你明明傷心,卻不願去見他,我真是不懂你。」
方嵐抓著葉婉心的手,懇求道:「婉心,你幫我去看他一下,回頭在跟我說說他好不好,拜託你。」
「他現在最想看到的人只有你,誰去都沒有用,你如果真這麼擔心他,就跟我一道去。」
方嵐連連搖頭,葉婉心又道:「你是不是擔心會碰到伯父?」
「不是這樣的,婉心,你就幫我這一次,幫我去看看他,我真的不能去見他一面。」
葉婉心聽她說得堅持,忙道:「難道是…有人不准你跟他見面?還是逼你跟他分手?是伯父嗎?你跟我說沒關係。」
方嵐一急:「都不是!沒有人逼我,反正我不會見他的。」
方嵐心意已決,葉婉心怎麼勸也沒用,只好道:「我會去看他的,但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,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就賭氣分手,回頭我在跟你說。」
方嵐安心道:「婉心,謝謝你。」
葉婉心備了鮮花果籃,輕輕地敲了幾下,等了許久,卻未見有人回應,只好悄悄地打開房門,輕聲地走了進去。
吳察爾正熟睡著,病房除了他之外,再無旁人,葉婉心心裡納悶,她雖耽擱一些時間,但隨即便趕來醫院,寧玉喜明明說要來探望,怎麼卻不見人影,吳察爾身旁也沒有人守候,不知其他人都去哪了。
葉婉心不想擾他清夢,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,想放下禮物便走,見吳察爾仍鼾聲作響,葉婉心轉身靜靜地離去。
「幹嘛偷偷進來,又偷偷離開?」
葉婉心一驚,轉身一見吳察爾似笑非笑地,「既然來了,幹嘛不叫醒我?我有這麼嚇人嗎?」
葉婉心被逮個正著,臉上頓時一紅,「我是看你睡得正熟,所以才不想吵你。」
葉婉心尷尬地站著,不自覺地蹦出一句話:「原來你說得還真沒錯,我們每次遇見都是在醫院。」
吳察爾忍不住笑了幾聲:「你還記得這句話啊!」
「怎麼沒看到其他人?寧寧說過她要來醫院看你的…」葉婉心一羞,連忙問道。
「哦!她來過了。」吳察爾想坐起身,雙手這麼一扶,卻不慎扭到了些,忍不住叫嚷一聲。
「你要坐著,跟我說就好了,幹嘛亂動啊!」葉婉心一驚,忍不住斥罵,急忙攙扶吳察爾,待他坐定,又忍不住抓著吳察爾的手細看:「你的手沒怎樣吧?」
吳察爾望著葉婉心擔憂的神情,見她急著察看自己的手傷,心中竟噗通狂跳,葉婉心見吳察爾遲遲沒有回應,抬眼一見,正好與吳察爾四目相接,她心一跳,急忙撇下吳察爾的手,不敢再看:「看來…你的手沒事。」
吳察爾笑道:「沒事啦!你不用擔心。」
葉婉心有些慌亂,嘴硬道:「誰擔心啊!病人就好好躺著休息,別老是亂動。」
「什麼病人啊!我沒什麼傷啦!」吳察爾指指自己的臉,自嘲道:「我只是臉上有傷,又不是手斷腳斷的,要不是二媽定要我好好休息,我早就出院了。」
「你胡說八道什麼啊?什麼手斷腳斷…」葉婉心輕斥一聲,見吳察爾指著自己臉上的瘀腫,那模樣倒也好笑,噗叱一聲竟笑了出來。
「喂!葉婉心,你也太沒禮貌了吧!我被打成這副模樣,你竟然笑得這麼開心。」
吳察爾難得見葉婉心對自己笑得這般甜,之前總是見她板起臉來,毫無感情似的跟他說話,這副開心的笑容,他還是頭一次見,心中不覺也樂。
葉婉心好不容易憋住了笑:「誰讓…誰讓你的臉腫得跟豬頭一樣…」
吳察爾佯怒地瞪著她,威脅道:「你再笑我也讓你變豬頭。」
葉婉心可憋不住了,笑道:「你不要…不要裝那個臉,這樣反而更好笑。」
葉婉心笑了一會,吳察爾搖搖頭嘆了嘆,笑道:「原來你這麼愛笑,我一點都不知道。好啦!再笑下去,肺都要笑出來了。」
「好了,我不笑了。」葉婉心硬逼著自己正經,可是嘴角還是泛著笑意。
「你說寧寧來過了,那她們走了嗎?怎麼都沒人看著你?」
「我讓他們通通回去了,我又沒什麼大礙,不用守著。」
葉婉心點點頭,「原來如此,難怪沒有人…」
吳察爾笑道:「反正我也快出院了,不想他們太勞累。」
方才兩人這麼一笑,氣氛才緩和一些,可現在兩人又正經八百地對話,葉婉心又覺無話可說了,她站在原地有些窘,想著自己也該離開了,便想藉詞離去,吳察爾也不知是否看穿她的想法,笑道:「謝謝你的禮物,對了,那兒的櫃子上有瓶子,你幫我把花放進去吧!」
葉婉心一愣,忙道:「好,你等等。」
葉婉心忙將花束拆開整理,去掉了枯枝殘葉,吳察爾望著她的背影,久久未將目光移去,霎那間有種熟悉的感覺,好似葉婉心的身影一直都在腦海裡。
「好了。」葉婉心持著花瓶走來。
「放這吧!這樣聞到香氣,人也會舒坦一些。」葉婉心將花瓶放在床頭邊的櫃子,滿意地笑著。
葉婉心轉頭一瞧,吳察爾盯著她卻有些失神,她被瞧得有些不自在,咳了一聲,小聲道:「你…你怎麼啦?」
吳察爾猛一回神,連忙道:「沒有,謝謝你的花。」
葉婉心點點頭,兩人之間無話可說,那氣氛實在迥異的尷尬。吳察爾何嘗不是一樣,他與葉婉心吵得慣了,兩人之間忽然這麼平和地說話,感覺真不適應。
「對了,我來之前見過方嵐了…」
「葉婉心,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…」
兩人皆是一愣,他二人不想尷尬,急忙找話圓場,未料兩人卻同時開口。
葉婉心一怔:「你剛問我什麼?」
「沒有,我沒問什麼,你剛說你見過方嵐了,她怎麼樣?」吳察爾一驚,葉婉心進來這麼久,他連方嵐都給忘了,這才想起他住院的消息不知有沒有人通知方嵐。
葉婉心嘆道:「我勸方嵐來看你,可是她…」
「這麼說,她知道我住院的事了?」
葉婉心好言道:「我聽說了你們分手的消息,我瞧方嵐還是很在乎你的,她一知道你住院了,擔心的都哭了。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堅持,但我感覺她好像有苦衷似的,並不是真心想離開你,所以你不要太難過,我相信有一天,方嵐會回心轉意的。」
「我不難過啊!」
葉婉心又愣:「你不難過?那、那你…」
吳察爾暗罵自己嘴太快,這一切本來就是演戲,他又怎會難過,可是光聽葉婉心如銀玲般的聲音,他卻好像連腦袋都變笨拙了,一脫口就把自己的心思說了,便急忙解釋:「我是說,與其自己難過又有什麼用,還不如釐清自己的思緒,好好地找方嵐談一談…」
葉婉心感到欣慰,讚許道:「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,我一聽說你這幾天的事,連我也感到很擔心。雖然感情遭受到挫折,但是人還是要好好的生活下去,畢竟你並不是一個人,你難過,家人也會不好受,所以你要一定振作,不要再這麼灰心喪志了。」
吳察爾傻不愣燈地望著她,葉婉心竟在他面前說教起來,這幾天他胡鬧瞎搞的事,傳了出去他哪還有面子,連忙問道:「這些事是誰告訴你的?」
葉婉心淺淺一笑:「吳察烈啊!」
吳察爾暗地咒罵一聲,吳察烈嘴巴不是很緊嗎?這會竟把他丟臉的模樣,一五一十全跟葉婉心說了,這以後他在葉婉心面前哪還有什麼形象。
「你在想什麼?」
吳察爾一笑,連忙回答:「我只是認同你的話而已,沒有想什麼。」
葉婉心點點頭,微笑道:「既然你也覺得有道理,那就別再讓你父母擔心了。男子漢大丈夫,這世上除了情愛,還有許多值得去做的事,蹉跎自己的人生,以後會有遺憾的。」
這下可好,這葉婉心顯然將吳察爾當成了不懂事的孩子,擺起了大人的姿態,說了一堆大道理,吳察爾忍不住苦笑,自己彷彿成了被勸誡的小男孩。
吳慶樹在病房外聽了許久,他本已回家,但一想到吳察爾這幾日的行為,跟文若玫三番兩次的勸說,仔細想想,他的確甚少關心兩個兒子,便想來病房陪陪吳察爾,順便開解一番,在走廊外,卻見葉婉心前來探病,一時好奇心起,忍不住停下來聽個究竟。
吳慶樹心道:「看來那個女人似乎真的跟察爾分手了,連聽說察爾住院的消息,也沒前來探望…」
吳慶樹在病房外專注地看著兩人的互動,吳察爾的表情竟然有些高興,稍早前他和家人在病房陪著,吳察爾還垮著臉,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,連寧玉喜前來探病,他也愛理不理,懶得答腔。
他還記得吳察爾之前對葉婉心還有些排斥,提到她的名字還會動怒,這兩人什麼時候有交情了。吳慶樹仔細地看著吳察爾的神情,葉婉心沒瞧見的,在他看來可是清清楚楚。
吳慶樹走進病房,微笑道:「婉心,你也來探病啊!」
葉婉心急忙轉身,禮貌道:「伯父,你來了。我聽說吳察爾住院,所以才來探望。」
「你坐啊!隨意就好,不用太拘束。」
葉婉心微微一笑,卻見吳察爾整張臉都冷了下來,扭過頭去,連招呼都不打。
吳慶樹笑道:「還好你來陪察爾了,我本來還擔心今晚沒人陪他,所以才過來的,早知我就不來了,打擾你們兩個說話。」
葉婉心臉一紅:「伯父別這麼說,我只是來看看,很快就要走了。」
「時間也不早了,伯父既然來了,那我也該走了。」
吳察爾一聽,連忙道:「這麼快就要走啦?」要他跟吳慶樹在這大眼瞪小眼,那還不如跟葉婉心說話還有些樂趣。
吳慶樹一聽吳察爾不捨的語氣,心中一樂,也開口挽留:「你多待一會啊!察爾不愛跟我說話,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話題,我老了有代溝,年輕人不愛聽的,你留下來陪陪察爾,我回去就好。」
「那怎麼行呢!伯父還是留下來吧!這麼晚了,家人也會擔心我,伯父,你陪陪察爾,我先回去了。」葉婉心一臉尷尬。
葉婉心點頭道別,急急忙忙地離開,吳察爾感覺病房又冷清下來,不由得嘆了一嘆。吳慶樹瞧著吳察爾不捨的神情,目光緊緊盯著葉婉心離去的背影,背影消失竟然還忍不住嘆息,吳慶樹臉上泛著笑意,看來吳察爾住院,也未必不是件好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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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Jan 01 Fri 2010 03:26
情牽夢迴(三十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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